翻開徐魯著、翟藝琳繪，2025年9月由長江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的《小鳥天堂》一書，仿佛踏入了一片充滿生機與溫情的秘境。這部繪本以真摯樸實的文字，以色彩明麗的圖畫，將廣東新會“小鳥天堂”四百余年的故事娓娓道來，既展現了自然景觀的壯美，又傳遞了人文精神的溫度，更在創作手法與內容表達上獨具匠心，為讀者呈現了一部兼具審美價值與教育意義的佳作。

“小鳥天堂”的美好，首先源于環境的美好。繪本中，那棵四百多歲的老榕樹是絕對的“主角”之一。徐魯的文字以第一人稱視角，細膩地描繪出榕樹的生長歷程：從最初落在沙洲上的一顆種子，到悄悄生根發芽，再到氣生根垂落大地、交織成“獨木成林”的奇觀，“我已長成一座‘綠島’，我的身影成了村民歸航的路標，我的懷抱成了鳥兒棲息的樂園”。這樣的表述不僅讓小讀者直觀地感受到榕樹的生命力，更凸顯出其作為生態載體的重要性。繪者翟藝琳則以色彩明麗的圖畫，將這份美好具象化：翠綠的榕樹葉層層疊疊，不留一絲縫隙，明亮得仿佛每一片葉子都在顫動；清清的河水如溫柔的綢緞，環繞著沙洲與榕樹，倒映出藍天與飛鳥的身影。這種文字與圖畫的融合，精準還原了巴金筆下“到處都是鳥聲，到處都是鳥影”的景象，讓“小鳥天堂”的自然之美躍然紙上。而繪本對榕樹生長智慧的科普——“枝條上垂落的氣生根扎入土壤后，便能生長為新的樹干，相互交織，逐漸構建起龐大的根系網絡”，更讓環境的美好有了科學的支撐，既滿足了讀者的好奇心，也讓讀者感受到自然的神奇。

“小鳥天堂”的美好，更離不開人心的美好。從明朝萬歷年間村民在天馬河河心壘起沙洲“羅星凸”，到每天收工時帶回一簸箕泥土培護沙洲；從明清時期立下“傷鳥者罰戲一臺”的規矩，到抗日戰爭時期村民冒險保護榕樹免于戰火；從面對河水污染、鳥類減少時，“在我身邊壘起新的沙洲，帶來新的樹苗”，到江湛鐵路修建時，為減少噪音對鳥類棲息的影響，建造者打造長達2000余米的全球首例高速鐵路拱形全封閉聲屏障……這些散落在繪本中的細節，串聯起一代代人對“小鳥天堂”的守護。作者沒有刻意拔高，而是以平實的敘述，如“村民和鳥兒，都是我的好鄰居”“先輩們‘日積一抔土’的美德，從來沒有被忘記”，讓這份守護顯得真摯而動人。繪者則通過畫面中村民勞作的身影、護鳥時專注的神情，將抽象的“人心美好”轉化為具象的動人場景。尤其是“火車轟隆隆地駛來，路過我身邊時，總會鉆進堅固的屏障，生怕驚擾了枝頭打盹的鳥兒”這一畫面，生動詮釋了人類對自然的敬畏與包容，讓讀者深刻體會到：“小鳥天堂”的存在不是偶然的奇跡，而是人與自然的“雙向奔赴”。

“小鳥天堂”的美好，更在于傳承的美好。這種傳承，既體現在護鳥傳統的代代延續，也體現在文化記憶的不斷傳遞。1933年，巴金先生被“雀墩”景象打動，寫下了《鳥的天堂》，讓這片秘境走進了更多人的視野。1982年和1984年，新會兩次邀請巴金題字，讓“小鳥天堂”的名字更加響亮。如今，“跟著課本游中國”的小朋友們前來打卡、游學，這份美好的記憶又被植入了新一代少年的心中。繪本以時間為線索，梳理出“小鳥天堂”從一棵榕樹到4120畝國家濕地公園的變遷，文字中“漫長的歲月里，許多記憶漸漸模糊，可我始終記得1933年的那個傍晚”“我認得那光影里有當年護鳥的孩子，正把歸途輕輕鋪到我跟前”等表述，巧妙地串聯起過去與現在，凸顯出傳承的力量。

在創作上，繪本還創新性地將歷史資料與文學表達相結合，既提升了內容的真實性，又讓傳承有了歷史的厚重感。這種傳承不僅是對自然景觀的守護，更是對“人與自然和諧共生”理念的傳遞，讓“小鳥天堂”超越了地域的限制，成為一種生態符號、精神符號。

《小鳥天堂》的成功絕非偶然。在敘事視角上，繪本采用榕樹第一人稱“我”的視角，打破了傳統科普繪本的客觀敘事模式，讓故事更具代入感與情感張力。榕樹好似一位歷經滄桑的老者，將四百余年的故事緩緩道來，既有對自然變化的感知，也有對人情溫暖的記憶。這種擬人化的表達，讓兒童讀者更容易產生共情，也讓成人讀者感受到生命的溫度。

在圖文配合上，全書文字與圖畫并非簡單地互補，而是深度地融合并相互成就。文字描繪的情感與場景，總能在圖畫中找到精準的呼應——如“星月輪轉，螢火閃亮”時，畫面中暗藍色的夜空下，螢火蟲發出點點微光，榕樹的剪影溫柔而靜謐。而圖畫展現的細節，又能延伸文字的意境——如在村民培護沙洲的畫面中，簸箕里的泥土、臉上的汗珠，讓文字中的“日復一日”更具說服力。

此外，繪本在內容上兼顧了文學性、科學性和教育性：文學性體現在優美的文字與動人的故事中，科學性體現在榕樹的生長特性和鳥類的活動習慣中，教育性則體現在環保理念與人性美德的傳遞中。三者有機結合，讓繪本既具“顏值”，更有“內涵”，還有意義。

《小鳥天堂》不僅是一部講述“小鳥天堂”濕地變遷的繪本，更是一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命贊歌。它讓我們看到，美好從來不是孤立存在的——環境的美好是基礎，人心的美好是支撐，傳承的美好是保障。正如徐魯在繪本“導讀”中所言：“只要人們能像愛護自己的家園一樣，去熱愛和保護大自然，給小鳥們一個安全、快樂的家，那么，在我們身邊，就會有越來越多的‘小鳥天堂’。”有感于斯，謹填《畫堂春》詞一首，褒贊《小鳥天堂》，并向小朋友推薦。

古榕百載抱沙洲，鳥聲喜鬧清秋。村民呵護綠蔭稠，歲月溫柔。

仁愛相承今古，初心未改綢繆。人間正道天堂謳，愿景長留。

▲ 本文刊發于2025年11月21日《中國出版傳媒商報》第17版